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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是一场黑与白、人与人在方格之间的博弈。第一次接触过后,弘净就明白这是自己的志趣所在。往后的数十载光阴,他都乐此不疲地精进自己的棋术。或在棋馆中和其他众多棋手切磋技艺,或行走市井之中领悟诡谲多变的江湖技法,或在西窗烛火之下自己打谱复盘,终成隐隐于市的围棋圣手。这期间他的名声也曾流入宫中,应诏与宫中棋官对弈。面对当世棋力最高者,弘净也只是在不动声色中有意地下成和棋。一团火苗至此在他的心里燎了起来:要找到一个真正的高手,在对弈中激发出自己的妙手。

这一天,弘净走过天光墟的时候,在黑夜转入黎明的一小会儿,也许那时辰阴阳未定,在黑夜与黎明之间竟有一条极窄的时空裂缝,弘净感受到一股新鲜空气的召唤,他一脚跨过裂缝,就此,我的人生中多出了这样一位朋友。我告诉他,现在下围棋的人都在网络上寻找对手,最强的是一个叫做“阿尔法狗”的人工智能产物。坐在桌前,弘净哑然失笑:“这狗倒是个大方脑袋。”习惯了优雅地用两个手指夹取棋子,弘净在移动鼠标时显得笨拙。但是他依旧沉浸在与阿尔法狗的对弈中,整整两天又七个小时,我见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在又一次投子认负后,弘净像被抽空了魂魄,眼里暗淡无光。或许这不该被称作一场对弈,弘净尝试了棋谱上的种种章法,套路均被对手化解;他又试图以这些年来所见的江湖奇巧技法破局,设下的全套却逐一被击破。我告诉他,“阿尔法狗”的学习和计算能力举世无双,与你、我、世上的其他人都不同,它不知疲惫,冷静到堪称冷酷。弘净举着茶杯的手颓唐地垂下,那胜天半子的雄心、寻找惊人妙手的梦想,已然土崩瓦解。

在一个阴郁的下午,暮色四合的时候,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弘净离开了我。他失神地走进棋馆,眼前来来去去的少年棋手正在钻研一本本棋谱,看着热情洋溢他们的热情洋溢,弘净的心里想到的,却是那个异域商人在市集上所说的西西弗斯的人生苦旅。那巨石已然压在弘净的身上了,他夹起棋子落在方格棋盘上,棋子黑白分明,棋盘纵横分割,弘净的眼里却只有虚无。

[Scene 1]

内景:许淮予的房间

凌晨2点,一阵电话声响起。许淮予被吵醒后,将手伸向放在床头的手机,顺便开了小夜灯。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坐了起来,接听了电话。

许淮予

(声音沙哑,鼻音较重,语气烦躁)

喂,那么晚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周溪愣了愣,眉头一皱,他似乎从未听过许淮予这么不耐烦的样子。

周溪

(支支吾吾)

我……我……

许淮予

你什么?不说我挂了。

周溪生怕他真的挂了电话,才把那堵在咽喉里的话脱了出来。

周溪

(语气平缓)

我想你了。

许淮予

(顿了顿)

嗯。

嘟一声,通话就被切断了。周溪缓缓放下手机,似乎还在回味着许淮予的那几句话,更埋怨自己为何如此不抵思念,给她拨了电话。

[Scene 2]

外景:公车站

时间:四年前

周溪身穿学校运动服,顶着寸头,靠在公车站的杠杆上,昏昏欲睡。801号公车像往常一般准时地到站,周溪也差点因为打瞌睡而错过公车。

[Scene 3]

内景:801号公车

周溪上了公车,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车上乘客寥寥,头顶的小电视机依旧亮着,播着一些引不起人们注意的视频和广告,声音不大。但在空荡荡的巴士里,回音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周溪听着很是烦人。

周溪在兜里掏出耳机戴上,随便播了一首歌,关了屏幕望向窗外。他正望向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出神时司机猛地一刹车,他一惊,脑门狠狠磕在了车窗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咬牙忍痛揉着脑门,抬眼时却无意间被小电视上色彩暗沉的画面给拉住了注意力。

这个广告没有任何鲜艳的颜色,是个静止的图片广告,整体色调偏暗。公车上的小电视年代也有些悠久了,画质不太好。周溪有轻微近视,他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广告上的内容。

【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只要你说 我们都愿意听 辅导热线 XXXX-XX-XXXX】

周溪看着这则广告出了神。巴士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加速,颠簸地前进,小电视却一直停留在这个画面,大概十余秒才换了下一个广告。

[Scene 4]

内景:沥宁高中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老师没怎么教书,给一群高三生做了一番思想教育后就把学生们放走了。难得没有作业,周溪乐得清闲,打算去超市逛了逛,买点食材,回家给自己做顿好的。

周溪快走出校门时,班主任王老师喊了周溪的名字,让他留步。

王老师

(语重心长)

小溪啊,老师知道你家里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也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保重自己。复读不容易,你要加油,别再惹事了,啊?

周溪朝他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潇洒万分。

周溪

(边走边嘀咕)

您又不是我?怎能和我感同身受。

[Scene 5]

内景:周溪的家

周溪吃完晚饭,顺便洗了个澡。他踩着居家拖鞋,身上穿着白T恤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米黄色的毛巾,发梢还滴着水。他将脏衣服扔进洗衣篮前习惯性地翻了翻口袋,从兜里找到了早上在公车上记下的号码。

他手里攥着那张纸条走到客厅,明明也没看过几次,却在课上走神时莫名其妙地写了下来。他抓起颈上的毛巾揉了揉他一头的湿发,随手把纸条扔到客厅角落的垃圾桶里,躺到沙发上打起了游戏。

刚打完最后一场游戏,手机电量也刚好见底。周溪伸了伸懒腰,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发现已经凌晨2点钟了。他站了起来,随手抓起桌上的充电宝和充电线就往房间走去。

方才游戏打得火热,连胜了几场的周溪有点亢奋,闭上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床刷手机,打算缓缓再睡。

手机刷着刷着,周溪突然想起那一串儿辅导热线。

周溪

(喃喃自语)

不如,打过去看看?

他拨了那串号码,才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许淮予

(语气舒服平缓)

喂,您好?这里是辅导热线,我是淮予,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周溪怔住了五秒有余,电话那头的女声轻声细语,生怕划破黑夜的宁静。温柔的声音听得周溪心头一颤,一直没回应,许淮予再次出声。

许淮予

(疑问)

喂?您好?

周溪回过神来才应了一声。

周溪

啊,你好你好。

许淮予

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按照规定,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保密,不会泄漏给任何人,您大可放心。

许淮予见周溪又沉默了片刻,知道他心中的疑虑,便补充道。

许淮予

您有什么想说出来的都可以告诉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压力,把我当成一个树洞就好了。

许淮予的语速不急不缓,语调平和,听起来很舒服,周溪听着渐渐平静了下来。

周溪

哦,呃……那个就是,我吧……我家里——

周溪本来只想看看这种辅导热线是不是只是糊弄人的,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居然只是用了短短几句话,就让一贯寡言少语的他差点开口说出他一直都不想让人知道的破事儿。

周溪在纠结的当儿,又传来了许淮予引导的声音。

许淮予

(安慰的语气)

嗯……你别紧张,慢慢来,你家怎么了吗?

周溪

我吧,不大不小的时候爸妈就不要我了,他们没明着说出来,但我心里明白,就干脆一个人生活,到现在都快十年了……

周溪佯装轻松地把自己的事情说给了素未谋面的许淮予听。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只是他选择视而不见。毕竟有时候得忽略了一些不必要的事物和情绪,才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许淮予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伪装,也深知周溪需要一个杼井易水的对象。许淮予的一步步引导,让周溪卸下了防备,偶尔还能听见周溪言语中浅浅的笑意。

二人聊到很晚,盖电话的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了。周溪把闹铃关了,拽了被子盖好,沾到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那一夜,周溪睡的很熟,久违地做了一次好梦。睡梦中的他,嘴角弯成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转场/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太阳依然东升西落,周溪依然上课打游戏睡觉,失眠的时候打过去找那位姐姐聊聊天。有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不知从何时开始,周溪每天早上醒来都默默地期待着每晚夜阑人静的时候那段只属于他们俩短短的几个小时。

[Scene 6]

内景:许淮予的工作室

许淮予也常常给周溪灌输一个概念:好好念书,别管别人怎么看,学到的都是自己的,自己的前路只有自己能掌控。

凌晨2点准,电话声响起。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并没有来电显示。许淮予莞尔一笑,接了电话。

许淮予

(带着笑意)

喂,您好?这里是辅导热线,我是淮予,请问有什么能帮到周先生吗?

周溪

(兴奋)

淮予姐!我中考成绩出了,整体提升了好多!班主任还在全班面前夸了我!

许淮予从周溪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兴奋。周溪能重拾对生活的期待,她也很欣慰。接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得起劲的时候周溪突然问了个问题。

周溪

(小心翼翼)

姐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许淮予沉默了片刻,应了声没有。周溪锲而不舍地追问。

周溪

(窃喜)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

许淮予

(语气冷淡)

男孩子那么八卦干嘛。说回你,最近课业怎么样了,还跟得上吗?

许淮予猜到了周溪会这么问,很自然地转了话题。那天过后,周溪再也没提过任何有关感情的事。

[Scene 7]

内景:周溪的家

周溪无聊地写着语文卷子,反复思量着昨日的那段对话。他不是傻子,他深知许淮予在回避他的问题。他不敢问是因为胆怯,而不是因为识趣。

思绪重新回到语文卷子上,卷子上的一句话吸引着周溪的注意:遇到一个对的人,就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周溪

(喃喃自语)

是啊,那我就努力变成更好的人,让她对我另眼相看!

周溪

(独白)

时间可以证明,我不再是过往那个叛逆无知的黄毛小子,我也是可以给她承诺的人。

/转场/

接下来的日子周溪把心思投入到学习里头去,为了把以前落下的课业补上忙得焦头烂额,但每天晚上依然会拨电话过去找许淮予,有时候能聊上个把小时,有时候聊几句就挂了,借着汇报学习进度的幌子,听听她的声音来解单相思之愁,顺便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动力。

[Scene 8]

内景:周溪的家

一晃眼就到了寒假。对高三学生而言寒假形同虚设,不只有额外补课,剩下那一周的假期也要被数不清的作业和卷子填满。寒假结束前两天,周溪依旧拨打了热线,殷切地希望听到许淮予的声音。

电话接通后,许淮予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溪便兴奋地说了一大堆。

许淮予

(语气平淡)

小溪,我辞职了。今晚会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周溪还在做卷子,听见这个消息后手中正转得起劲的圆珠笔落在数学卷子上,笔头在应用题上划过,留下一条刀痕一样的蓝色长线。

周溪

(佯装镇定)

那……我以后要怎么联系你?

许淮予

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把自己的联系方式——

话音未落,周溪便打断了她。

周溪

那我给你我的。

他重复报出了一串数字,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隐约还能听见哭腔。

周溪

(结巴)

淮予姐,那,那个,你记紧了啊,千万千万不要忘记掉!

许淮予

行了,我都记下了。

许淮予的语气一如往常的轻柔,还夹杂着一点周溪没能听出来的无奈。

周溪

(纠结)

那淮予姐……

周溪停顿了好一会儿,许淮予一直静静地等待着。终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说出那句憋了许久的话来。

周溪

(吸气)

我能和你约……约出来见面吗?

他差点就说成了约会。

周溪屏着息等待她的答案,身边的空气仿佛静止了,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快把耳膜敲炸。

良久,许淮予应了声好。

[Scene 9]

内景:南海湾附近的咖啡厅

周溪一整晚都睡不着,干脆起来配穿搭,花了好几个小时捯饬自己。

他早到了半个小时,点了两杯拿铁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等着,许淮予也很守时,十一点整就出现在咖啡厅转角。她穿了一身素色的纺纱连身裙,长发落肩,淡妆拂面。

许淮予

(笑着)

嗨。

周溪

(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许淮予)

你好。拿铁,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许淮予

(放下包,坐在周溪对面)

我不挑。

周溪不太敢看她,一直盯着窗外的海湾走神。海面泛着中午的阳光,波光粼粼,像许淮予的眼睛。他倏地转过头对上许淮予的双眸,一鼓作气地说出了在心里酝酿许久,打过几百遍腹稿的话。

周溪

(篡着拳头,紧张)

淮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那个,我,我——我喜欢你。

周溪说完以后从耳根子红到脖颈,把头别过去不敢看她的表情。

许久,她终于开口,语气跟平时在开导自己一样,轻而平稳。

许淮予

周溪,这些事还是等你高考结束再说吧。

这天,周溪几乎是落荒而逃。

/转场/

时间在忙碌的日中飞逝,冬去春来,转眼夏天就快到了。

高考将近,周溪有做不完的卷子和考不完的试,许淮予也忙着写毕业论文,他们依然保持联系,但次数不再频繁。

[Scene 10]

外景:南海湾附近的咖啡厅

高考结束的那个周末,周溪约了许淮予在南海湾那个咖啡厅见面。

周溪

(兴奋)

淮予姐,我终于考完啦!

周溪说这句话的时候藏不住兴奋,但心里又没底,只能战战兢兢地试探。

周溪

(小心翼翼)

上次我在这里和你说的,你……想好了吗?

许淮予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许淮予

小溪,你听我说……

许淮予放缓了语速,想着怎么用最委婉的方式说出那句拒绝。

许淮予

这个世界很大,你得去走走看看,你走出固有的圈子以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美好的人和事物值得你去留恋。

周溪仿佛听见她说,你还年轻,有很多时间,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听觉同视线一起模糊了。错综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再看着她一秒心脏就快负荷不了了,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

周溪

(红着眼,匆匆离去)

唐突了,失陪。

/转场/

几天后,周溪沉淀下来后才发现许淮予用了最婉转的方式来拒绝自己。她其实一直都在保护他,哪怕到了最后一刻还是那么温柔。

他花了几天时间收拾好心情,报了一家大学,订了去英国的单程票。

[Scene 11]

外景:英国的凌晨星空

时间:三年后

回国前一个星期,周溪在英国的凌晨星空下接通了许淮予的电话。

许淮予

小溪?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周溪顿了顿,眼神空洞。他先前也曾不抵思念给她拨了通电话,奈何他和许淮予之间隔着时差,没说上两句就匆匆结束,但未曾想,终究还是接到了她要结婚的消息。

周溪

(语气平淡)

恭喜啊。

对话就此结束。周溪躺在草坪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勾起了数年前的回忆。

周溪

(喃喃自语)

祝福你,淮予。

白色的压抑空间、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那室内那足以让人窒息的冷空气,围绕着焦躁的我。我径直走到玻璃窗前,呆呆伫立着,看着门外的风雨瞬息变幻,看着白衣男女的行色匆匆。

第一个白衣女子推着那把发着呜啊声响的病床,病床上躺着呼吸困难的老父亲,他的右手紧压在左胸膛,艰难地念叨着福建方言:

“包里有钱……记得收好……等我……”

老母亲呆滞地望向推入紧急病房的老父亲,手里紧紧揣着父亲被推入急救室前递给她的小皮包,口里的难言之隐和泪珠子一样,难以抒发。

第二个白衣女子左手拿着CT照片,右手焦躁地扶着额头,眉头紧皱说:

“嗯,李先生是急性心脏病,我们这里处理不了,只能先急救,再看能否转到中央医院去。”

说完,白衣女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像是那样的亲切,却又如此的冷漠。

老母亲强忍已久的眼泪终究是绷不住,她的双手拇指相互交掐,左手拇指盖早已被右手按得通红。

我和他坐在冰冷的墙边,等待着白衣女子回来。

我抱着电脑,轻轻敲动键盘:

“第三章 研究方法……”

手指停留在键盘上,止不住抬头看着老母亲。她双手环抱着双臂,大概是身心都被这糟心给冰冻了。我轻轻吸一吸鼻子,低头继续敲打键盘,不想让人看见我眼眶里的忧虑。

他什么都没说,手里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一顿翻查,

“喂,老板,我明天请假,嗯,先挂了”。

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我的头、发丝、背脊…… 温热的掌心,在这让人窒息的墙边,似乎成了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一丝安慰。

我的手反复在键盘上敲打着,不曾停止:

“第三章 研究方法…… (删除)第三章 研究……”

耳里专注在听的,尽是那左胸膛传来的“扑通……扑通……扑通”,每一声都在敲击着我的脑袋,打得我头脑嗡嗡作响。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白衣女子,领上的听诊器左长右短,脸部没有丝毫表情,对着老母亲和孩子们流畅的解说了一遍书信上的内容,然而停留在我思绪里的只有那句:

“他已经打了三剂强心针,你们签不签呢?”

她递来那支黑色的、平平无奇的笔,里头只剩下零星一点的墨水,上面的文字早已被磨光,看来是一支杀人诛心的笔。

这时窗外的雨下了起来,人来人往,离开的多,回来的少。因为疫情,人与人之间不能擦肩而过,然而不自觉中眼神的对视,似乎想要寻求答案,又有太多的要诉说。

我回头一看,泪眼婆娑,左手一张《停止抢救保证书》,右手是那杀人诛心的黑笔。一颗泪珠从我脸颊滑落,正好滴落在签名栏上,我轻轻一擦,将那只杀人诛心的笔扔进了冰冷的垃圾桶。

“First shock!Three —— Two —— One —— CLEAR! ”

“Second shock!Three —— Two —— One —— CLEAR! ”

“Third shock!Three —— Two —— One —— CLEAR! ”

滴 —— 滴 —— 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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