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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的房客们有一个微信群,群名叫“相遇在夏天的屋顶花园”。“欢迎上花园喝茶”,是房东霏哥常发的一句话。

我本以为民宿只是一个住处,但没想到在成都的14天里,我许多时间都待在民宿里,许多奇妙体验也都因为民宿而展开。这个带着屋顶花园的短暂的家,构成了我这一次成都之行的最深记忆。

利民巷6号院

民宿在武侯区浆洗街利民巷6号院的某栋楼里,这一带都是老小区。先不介绍民宿楼顶的真正花园,这片老街区本身,就像一座花园。

6号院的大门边上,是一家水果店。店家把水果摊摆到室外的路面上,桃子一格,香蕉一格,李子一格,西瓜一格。粉色一格,黄色一格,暗红一格,翠绿一格......它们像一块块颜料,嵌在这里,变作一幅画。大门很不起眼,但水果店却很夺目,以至于我每次打车回来,都是靠这家水果店来确定我是否到达目的地的。

站在大门口抬头望,会发现自己被一栋栋老房子包围——斑驳的墙面、老式的钢管防盗窗、参差的雨棚......一切都灰灰的旧旧的,但却生气勃勃,因为人们喜欢在窗沿上摆花花草草。每格窗子都各有特色,有的摆了盆栽的绿植,有的种了爬藤类的花草,繁茂的叶子近乎要攀满大半个防盗窗。再向高处望望,可以看到从每栋楼的楼顶天台“溢出”的植物。溢出的部分,几乎都是绿叶加三角梅的搭配:叶子翻着绿浪,一串串一簇簇紫红的花娇艳欲滴,像要流淌下来。



屋顶花园

屋顶花园是房东霏哥在天台布置的院子,是大家聚会的去处,是一个真实的梦境。

花园分为室内室外,室外有一个石砌池子,养了几只金鱼和一池莲叶;有一把躺椅,每个人都爱坐上去晃一晃;有一组木质桌椅,还种了一堆植物,不过我大多叫不出名字。

最初上到这个花园,我觉得我像误入了他人的梦境,我说:“这里像是精灵住的地方。”但是后来,我也常在这里“做梦”。

较凉爽的夜晚,我在室外的位置上写东西。虫鸣、热风、被吹落的干树叶,都向我涌来。起风时,绣球花托着蓝紫色的花儿们,起起伏伏;树叶落在灌木丛,窸窸窣窣。我在这里,做一个剥啄有声的梦。

霏哥和房客们常常聚在花园的室内。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们在这里喝茶、喝酒、聊天、跳舞、看电影,从原本陌生人,变成了亲爱的邻居。

围坐在这里的人们本没有交集,但因这一方花园而相遇。就像一个个原本彼此无关的梦境被意外打断,又叠在一起,然后织成一个新的梦,织出一段花园里的记忆。



洗衣房

洗衣机、烘干机和厨房,是在同一间房里的,但是我不用厨房,所以就称这间屋为洗衣房吧。

我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总是洗衣服。在花园的聚会散场后,带一罐啤酒下楼,一边喝一边等洗衣机结束最后几分钟的转动。凌晨喝得困困的,洗衣房里雾蒙蒙的淡淡油烟味和洗衣液的气味混在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在摇摇晃晃中被这个气味包裹住,像被裹上了一条温馨的毯子。

烘干机的存在,使这个房间总是热热的,我不愿多留,除了在下雨的时候。落雨的凌晨,我喜欢钻到窗帘另一侧,隔着纱窗贪婪地接触楼外的凉意。听雨点落在伸出的雨棚上,啪嗒啪嗒,好凉快。 ​​​

也许夜晚视觉的减退,使其他的感官都更加敏锐,使得我无限地去捕捉这间房里的一切,气味、温度、声音,就像在梦里。也许没有太多人会在记录民宿的住宿经历时,说一大段呆在洗衣房里的体验,但我就是这么奇怪。


舞会

舞会并不是在民宿里进行的,但是是霏哥带着我与其他几位“邻居”去参加的,所以于我而言,这也是由民宿展开的故事。

我是第一次参加,什么都不会,别人邀请我一起跳时,我的第一句话都是:“我是第一次来,我不太会哦。”对方也都会说:“没关系,跟着我来就行。”

舞会没有固定的舞伴,没有固定的动作;我说不出伴奏的曲子,也说不出舞伴的名字。我只能说“那个穿黑色衬衫的长发男生”,“那个披棕色外套的瘦瘦的男生”,或者“那个穿红白POLO衫的戴眼镜男子”......我们在那首曲子里牵手、转圈、跳跃,音乐结束后,再去同另一个人共舞。

舞会是一周一次,下次再办时,我已经离开成都了。所以那晚,我遇到了许多以后都不会再见的人。就好像形容一个梦,你记不起具体的经过,但可忆起一个个转瞬即逝的回不去的画面。

转场

6月26日,我离开成都。那天早晨,成都下了小雨,玻璃窗换上雨点滤镜,地面长出小水洼。中午,我离开我的房间,走下那栋楼,走过红白相间的老式瓷砖地面,走过滴绿的葡萄架,走过从一楼居民的窗子里长出来的秋海棠,走过摇着大扇子的芭蕉树。

在利民巷6号院大门口等车的时候,我看到路面上的水洼,倒映着原本需要抬头才能看见的景色。那些斑驳的墙面、花花绿绿的窗子、溢出楼顶的植物,加上涟漪水纹的画面,就像剪辑视频时会用到的梦境转场。

我约的去机场的车到了,停在了6号院门口,停在水洼上,原本水中映着墙面、窗子、楼顶、植物的画面,被切换成一片黑色。

屋顶花园的梦,我先转场了。花园里亲爱的邻居们,下个梦境见。


圣诞夜晚,烟花在空中绽放,绚烂的火花奔向四方,将快乐与幸福带给每一个人。狂欢夜,人潮拥挤,夜市比往常更加热闹。各个小摊忙地焦头烂额,没有一刻停歇地做出一份又一份的美食,满足了人们的味蕾,也让荷包赚的盆满钵满。

我走着,与人接踵摩肩,引颈相望,周围人声鼎沸,人与人围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空气中混杂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耳边充斥着叫卖声、说笑声、婴儿哭啼、榨汁声,还有刀起刀落的切肉声。

迎面走来的是一群年轻小伙,三五成群边走边闹,手上拎着香气诱人的炸鸡排、炸年糕、臭豆腐……其中一人右手拿着瓶可乐正紧张的往嘴里灌,左手防着身旁的好友来抢。玩闹间饮料从口中溜出落在干净的白色校服上,还有几滴逃到更远——擦的不算干净的校鞋。他慌忙地擦拭掉可乐,免不了落下痕迹。其他几个笑作一团,把企图逃跑的罪魁祸首抓到他跟前,模样是唯恐天下不乱。

“炒年糕!八块一份儿炒年糕!”

一对小情侣听见摊贩的叫卖声,被色香味俱全的炒年糕吸引。女孩拖着手上拿满各种小吃的男友,不顾他的阻拦又买了一份儿炒年糕。男友脸上充满无奈,给女孩晃了晃手上的袋子,试图提醒她买多了,吃不完。不等小情侣反应,摊主机械地装好一份热腾腾的炒年糕递给女孩。男友也只能认命地看着女孩扫码付款,接过炒年糕就带着女孩离开这个诱惑满满的夜市。

看着他们远去,我转头盯着锅里冒着热气的炒年糕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块钱,只能打消念头。忽而一阵诱香飘来,在空中化作牵绳将我带走,我跟随着,无视身边多少人的叫喊,吵杂的只剩下“先生”二字听得清晰。

就在不远,那香飘十里的香味越发浓厚。我终于到了,站在摊贩跟前,是个年轻的女孩。她很忙,烤盘上摆着十几只烤肠,一边得注意火候免得烤的太焦,一边得招呼客人。周围的人看见我来后都悄悄散开,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也理解,人都不想靠近一个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身上还只有几块钱的糟老头子。我自觉地到边上站着,强忍着饥饿,不敢上前。女孩也一直没有注意到我,她的眼神落在许多人身上,再回到烤盘,再回到人群。她实在太忙了,脸上额头上都是汗水,鬓边的头发也已经被打湿。

夜渐渐深了,人群逐渐减少,小摊前的人也少了很多,我才敢上前。她似乎刚打算坐下休息会儿,看见人来又立马站起来。

“早知道先让她休息一会儿了,小姑娘讨生活不容易啊”我心想。

站定在小摊前,还没开口说话,但我猜我这副模样应该吓到了她,因为我清晰地看见她在瞬间睁大了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我实在饿得难受,而兜里的钱也只能让我买一根烤肠,只想买完赶紧走,不打扰小姑娘做生意。

看了看价钱,确定了一根烤肠只要三块,我付得起。我抬起一根手指说到:“请给我一根香肠,不要担心,我有钱,买完我就走,不打扰你做生意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钱,怕她嫌脏,先在稍微干净的衣摆处擦一擦,再把钱放在摊车上。

女孩的反应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在听见我说的话后依然定在原地,没有任何的举动,眼里还是充满震惊。气氛有点尴尬,我也怕再待下去会引起她更多的厌恶,道了歉拿起钱转头就想走,内心也不免有点气愤。即使已经习惯人们异样的眼光和嫌弃的神情,但这对我依然有点伤自尊。可女孩下一秒说的话却让我感到困惑,我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开口,上唇与下唇一开一合,吐出的字清晰地落到我耳边。

我听见她说,“爸!”。

黑夜里住满着小偷,

不声不响的把坚强盗走。

枕头上流尽了脆弱,

悄无声息的消化着痛苦。

孤寂的大本钟敲响命运的交响曲,

彼岸花在夜幕下欢快跳起交际舞。

黑暗把曙光笼罩在身下,

黎明正被贪婪的吞噬着。

回忆里充满着不屈,

努力的咆哮着生命之歌。

灵魂上布满了伤疤,

肆意的侵蚀着希望之光。

曜日下的璀璨光耀,

容不下半点斑驳的挑衅。

深渊中的尘埃,

却只需一缕萤火便能成为不朽的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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